锦幄超凶

【念念相忘】(f/f)

 补文重发——


“你想要长大么?”

 

“自由和强大谁会不爱。”

 

“那你看着我,这是你小时候梦寐以求长成的模样么?”

 

天马行空预警

梦中梦预警

伪哲理预警

你想对过去的你说什么

 

1

“你是谁?”

 

“我就是你。”

 

睡梦中倏而睁眼,我面前站着一个与我有着八分相似的姑娘,她的头发染成了棕栗色,发尾微卷,面容形态皆与我十分相像,但她应该比我高些。

 

我是单生子,也未有兄弟姊妹,此时类己又陌生的年轻女孩突兀的出现在我房间,门锁却未有打开的痕迹,整个氛围显得诡异非常。

 

我不禁联想起悬疑恐怖片里一些匪夷所思的片段,颤颤巍的扯着被子缩到墙角泫然欲泣,指尖与掌心摩挲出的强烈痛感让我知道环境的真实性,脱口出的声音几欲抖成电音,“别吓我…呜呜呜…”

 

“你别怕。”她进一步我缩一分,背脊抵在墙边动弹不得,整个人陷入无名的恐慌之中,嗓子陡然喑哑到出不了声。

 

她似叹了口气停住了脚步,半蹲下来与我平视,她波澜不惊的双瞳里倒映着无助的我。

 

“沅知妤,初三,璟华初中在读,理想高中是市一实验中学,梦想是成为老师。”

 

“你……”

 

我有些犹豫的与她搭话,她怎么知道这些?女鬼都是这个模样的?

 

“沅知妤,我就是你,五年后的你。”她直起身,双手抱臂俯身看着我不疾不徐道。

 

我震惊的呼吸差点骤停,还是一副防备模样,支支吾吾问了她几个问题。

 

身份证号不出意料的对上了,几张冒充家长伪签试卷的藏匿地点被轻易的指出,就连我的宝贝日记本也被当场开膛破肚,记录着我千回百转的小心思被她几乎流利的背出。

 

我羞的耳廓滚烫,还不如是女鬼呢……

 

如此奇幻的场面只应梦里有,我将脑袋埋进被子里紧闭双眼,默念着快快醒来。

 

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声愈发疾速,心跳连着脉搏声一齐在我耳边回响,短暂的耳鸣让我感到周遭异常寂静,想是已经清醒了,我小心翼翼的掀开薄被。

 

果然是梦,我长吁一口气,自称是我的那姑娘已经不见踪影了。

 

只不过我为什么还在地上?

 

“清醒了吗?”衣柜后一个身影恍然走出,手里握着对折的黑色皮带,向我款款走来。

 

我大惊失色的尖叫出声,试图唤醒隔壁房的父母。

 

“她们听不见的。”她径直走向一旁的书桌,左手拎着皮带右手翻着作业簿,静谧的氛围衬着她冷漠的面容活像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女魔头,尽管还顶着与自己八分像的容貌。

 

“今天的作业又有多少是抄的,指给我看。”

 

“啊?”我细思极恐,“你…我没有…” 说着我紧贴墙面往房门口挪去。

 

她轻嗤出声,“小知妤,我说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现在干的事也就是五年前我干的事,还想瞒我?”

 

“过来指给我看,别等我去抓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迫于与女鬼可能有的力量悬殊,我从善如流的听了她的话。

 

“就…英语…物理…”我心虚的指了指面前的作业。

 

“没了?”

 

“嗯…没了”

 

她指尖轻扣桌面,发出的声音诡谲阴森,幽如鬼魅,“呵,好样的。”

 

下一秒,剧痛咬上我的身后,我一个趔趄手肘撑在了桌上,她顺势压弯了我的腰使之与桌面贴合。

 

我扭着脖子向后探去,只见高举的皮带圆弧般落下,又一次与疼痛不期而遇。

 

毫无防备从未受过的皮肉之苦让我哀嚎出声,被自己打也谈不上什么心情了,思绪已然有些迟缓。

 

“骗我?那就好好受着。”她下手的力度又重了两分,我不自觉的想通过躲闪来缓解疼痛。

 

而随之鞭笞的部位却转移到了大腿,刺痛感更甚,我呜咽的扣紧了桌面,为什么五年后的我这么残暴…

 

约莫十余下过后,她松开置于我腰间的魔手,语气沉沉,“再问你一次,抄了多少?”

 

“呜…还有语文和历史…”我不假思索。

 

“嗯。”

 

肿胀的皮肤又贴上了什么,我浑身一颤,带着疑问和祈求望着她,“我没骗你…真的…”

 

“我知道,这二十,打你抄作业。”她移开与我一瞬对上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回话。

 

我瑟缩着咬紧牙关抵御身后的刺痛,迫于腿根处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我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的挨完了她的训导。

 

脖颈间冒出了涔涔细汗,被一只温凉的手拂过,她语气放缓了不少,另一只手摊开我的作业,“把这些重写补完。”

 

我自知理亏,又畏于身后的疼痛,不敢再去瞧她,逼迫自己专心的补写着当天的作业。

 

其实大部分的习题都是会的,认真做起来也用不了太久,她略扫了一遍我补完的题目后将我扶到床上,捻好了被子后凝视着我。

 

在昏沉的睡意中听到她朦胧的声音,“不要成为我——” 阖拢的眼皮预示着我陷入混沌之中。

 

脑海里轻飘飘浮过这句话,不要成为我…那么…“我”是谁?

 

2.

清晨的光并不刺眼,铺撒在窗棱上隐隐约约带着清新的气息,闹铃如约而至的响起。

 

我按了闹铃晃了晃发沉的脑袋靠在床沿处,记忆浅浅的浮现出昨夜的景象,与梦境一般无二却要清晰很多,我单手撑起上身,身后与床垫倏而紧密贴合传来一阵微薄的胀痛,我突然意识到,昨夜所经历的一切仿若置梦般的迷奇事情可能不是梦。

 

几乎是瞬间跳下床抓起我依旧摊在书桌的作业簿,双手几不可察地颤动,看到字迹的一刹与昨夜场景交叠重现,我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不是梦?

 

可是她也不见了。

 

门外传来母亲喊我吃早点的声音恍若隔世,我指尖抑不住的颤,打开房门见到父母身影的那一刻心里好像忽然卸了口气,一切如常。

 

这一天的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我如同往日一样上学放学回家,脑子却总是忍不住的去想昨夜那个身影,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清晰无比,我有些害怕却又有点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这一晚我故意在几门作业处留了白,我不是想讨打,真的。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再见到她,我想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怀着十二分的忐忑早早上了床,一整日的思想过于活跃以至疲惫不堪很快的入睡了,半梦半醒间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晃我,我半眯着眼睛看到了她的面孔,她坐在床沿处一瞬不动的看着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坐起来,经历过一晚的相处加之白天的自我消化,恐惧减了不少,甚至有些愿意相信她说的话了。

 

“那个…”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头看着自己搅动的双手,“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

 

我惊讶又小心的瞟了他一眼,组织了下语言道:“你…真的是我?”

 

我听到她轻笑了一声,“还需要我怎么证明?”

 

想起昨晚的面红耳赤我忙打断她,“不…不用了,那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我很后悔。”

 

“啊?”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长大么?”她又问,只是有点文不对题。

 

“当然。”我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自由和强大,谁会不爱呢。”

 

“可是你没有考上市一中。”她顿了顿,用一种深邃沉思的目光盯着我,“更没有考上师范。”

 

我半张着嘴,“不会吧”三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来。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我哑声问她:“那…也说不定能成为老师呢。”

 

她没说话,看向我的目光逐渐深沉悲伤。

 

我心底一沉,喃喃道:“为什么…”

 

她瞥开与我对视的目光,转而望向我的作业、我的书包,最后又回到我身上。

 

答案呼之欲出。

 

我向来不是一个勤奋努力的人,三分热度的认真,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大概可以这样形容我,从没什么不得不,偷懒的时候安慰自己后果也没什么大不了,太懒太放纵自己,事情过后死不承认因为曾经后悔觉得木已成舟也没什么用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说的也大多就是我了。

 

总觉得日子还早时间还长,只要我努力一切都能得到,一点点小聪明被自我夸赞到无限大,而我恰恰忘了努力和勤奋也是一种聪明,一种名为坚持不懈的宝贵天分。

 

心被猛然狠狠的揪了一把,直面因自我堕落导致擦肩而过的理想人生过于残忍,那么,我提前预知的未来能不能改变呢?

 

虽然不知道彼时的坚定能够持续多久,我仍是将手机自觉交给了她,她规律性的出现在每一个夜晚,待我沉沉入睡后离去,似梦非梦的场景依旧让我捉摸不透。

 

在我偶尔犯懒的每一次她都能清楚的知道,我的成绩也在她数次鞭笞下逐步提升,日日望着她与我八分像的面容我总忍不住想喊她姐姐,事实我也如此做了,她并未反对,只是对我愈加严苛。

 

我发现我已经开始依赖她是因一次发烧住院,母亲整宿陪在我身边,我迷迷糊糊难受的一夜未曾真正入眠,第二日略微退烧时才忽而发觉她夜里没有出现,我开始想她,一整日魂不守舍。

 

再次见到她时我满心欢喜,似乎已然习惯了夜里有她的陪伴。

 

3.

我又挨打了。

 

原因很匪夷所思,至少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有错。

 

那日入睡前我告诉她,明日会有一个实习老师到我们班来,她细眉一拧,沉思了好一会,眼底明显闪烁了一下,神情似在回忆什么,却很严肃的让我不要去与这个老师有所接触,我不明所以的答应了。

 

可是第二日我见到这个老师的第一眼,她的话就被抛诸脑后,或者说还带着不解与疑惑,她三声五令不让我做的事我倒偏想去试试,后果嘛,我想不知道。

 

后一夜她问我有没有照她说的做,我自然而然的撒谎了,也没敢问原因。

 

在她不知道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与实习老师的走的越来越近,似乎超乎了正常的师生感情,我对实习老师的喜欢也超乎了我自己的掌控。

 

无关爱情,却又疯狂的迷恋和崇拜,对个人亦或是对这个职业的向往,我说不清。

 

而她发现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呈抛物线下降的成绩以及书包里的信封。

 

那天夜里我悠然转醒的时候,她正坐在桌前看着我的成绩单,彼时离中考只剩一个月,我看到她郁结的眉眼以及浑身散发的逼人寒意。

 

她好像并未发现我醒了,嘴型无声的自语道“为什么”,我心虚的不敢作声,直到她准备翻我书包的那一瞬我猛然弹起伸手试图去抢,她按住我伸出的双手,用一种更加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被按伏在床沿眼睁睁的看着她打开我一封又一封的信件,我除了不甘与愤怒,更有恐惧。

 

她暴怒的将信纸甩出两米开外,纸张在我面前飘飘然降落的同时钻心的疼痛也铺天盖地的朝我涌来。

 

她从没有如此狠厉疾速的鞭挞过我,以至于我卡在喉咙的一口气半天提不上来,几乎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我不知道她究竟用的什么,刺痛、钝痛,由内而外、从外至内,我以为久了就会麻木,可是并没有,疼痛生生要掀一层皮,断一根骨。

 

我大口喘着粗气,软趴趴的摊在床边,汗淋淋的如同一条脱水的鱼。

 

而她没有言语更没有安抚,在我未入眠的夜里就这样消失了。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不论是因为这场痛彻心扉的责罚或是因考试逼近的紧迫感,我也开始端端正正的认真学习了,除了偶尔也会想起她,但我更愿意将这当成一场梦。

 

长时间的放纵导致成绩跌落的速度令我措不及防,尽管努力追赶也只能赶到巅峰时期的一半多些。

 

中考前夕,她又出现了,如同第一次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面前一样,带着不近人情的凉薄,她语气淡淡,让我尽力就好,我乖顺的点了点头。

 

中考成绩与普高分数线是同一天出来的,历史惊人的相似,六中——第二所重点中学。

 

4.

在那之后见到她的夜晚是不定时且短暂的,偶尔犯浑的后一夜她会出现对我稍加“提点”,或者突发事情的前一夜,她也会出现告诉我提前准备。

 

可尽管是预知的事件,却依旧会原封不动的发生在我身上,只不过与她所描述的原因略有不同,时间也偶有偏差,起初我以为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直到那个星期她已经连续出现的第三个晚上。

 

她满目萧瑟,面无表情的盯着一处的地面自言自语道:“原来真的不可改变…”

 

我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穷尽心血想要改变人生的轨迹,是为救我亦是她自己,我们本就是一人,可现如今轨迹似乎无法逆转,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该发生的事终会发生,她清醒既无奈,无论是否铺她的后尘,终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依旧走向她。

 

我们都是局内人,只不过她是探路者寻路人,而我一步一步走的仍是她走过的路。

 

她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我的眼睛道,“你看着我,这是你小时候梦寐以求长成的模样么”

 

“最后一次,拼尽全力,我们试试看好么?”

 

我眼眶发涩,看着她重重的点了头。

 

我抛开友情造成的那段羁绊,抛开小说游戏的诱惑,在最后的短时间内做到了全身心的投入学习,不论结果不论变数,也不是与命运作抗衡,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最后出现的那天夜晚,是高考录取通知下达的那天,我的确没有录上心仪多年的那所学校,不是我后阶段的学习又松懈了,是不可抗力因素吗?

 

高考前夕我发了高烧,是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发挥失常已在可知的范围内了。

 

她没有难过,没有生气,而是轻笑着拉着我的手,身影渐淡。

 

5.

 

“别走。”我猛地睁眼,还是漆黑的一片,床帘窸窸窣窣透来几丝微弱的光亮,伸手触到脸颊一片湿润,是宿舍狭小的床,是五年后的我。

 

冗长却清晰的一段梦境,我摸到床沿冰凉的栏杆坐起来,闭上眼回忆起两段相交叠的记忆,中间这短短的几年我仿佛过了两遍,不知事的我懵懵懂懂随心所欲是一遍,有人悉心引领严苛律己又是一遍,虽然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也后悔于曾经没有竭尽全力过,后悔于几段无可言说的感情过,后悔的事太多太多。

 

尽管这之前的这么多年里我搞砸了很多事,但我仍是学会了一个本事:不焦虑。

 

所以常言道人生无悔,那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真的无悔,那该多无趣,不管再怎么避免,我还是会按着原定的路线走下去,就像历史不可改变一样,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既定的地方。

 

——————

 

就像你父母严防死守,给你灌输一切“人生要有计划,关键的几步路不能错”等金科玉律,不过是将别人十几岁时犯的错拖到了你二十几岁,她们实在是竭尽全力了,可你仍是要错误的长大。

 

当明天成为今天变成昨天,人生这一场没有彩排的电影,每一帧画面都值得反复回味,后悔是常态,无悔是例外,但愿你偏头按下暂停键回放的时候看到那几帧喜爱的片段都能够满心愉悦的告诉自己,有趣的人生,你已经得到了。

 

 

人生啊顺遂便得到此刻的幸福,不顺便收获彼时的感悟,两不耽误,反正山高水长,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嚣张,只是别在疼的时候才发现错过的有多难忘。

 

亲爱的,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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